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葛优疯了,王俊凯变了,顾长卫的《刺猬》太狂了!

顾长卫:这部电影关注个人存在的价值、意义和选择,在这过程中不得不面对的环境和周围的人。

葛优:这个人不同于常人,他是一个安静、老实,但被应激了的人。

王俊凯:虽然自卑,但是他内心的火苗还在燃烧,这个度的把控挑战很大。

郑执:电影改变了小说悲凉的底色,赋予的一丝暖色是小说原本没有的东西。

1905电影网专稿6月20日,入围今年上海国际电影节金爵奖主竞赛单元的中国电影《刺猬》迎来世界首映,这部由顾长卫导演,葛优、王俊凯主演的新片,已经让影迷期待许久。

影片改编自郑执创作的短篇小说《仙症》,电影里的故事时空从1980年讲到2019年,跨越近40年,聚焦一个家族里两个不合群的人。

葛优饰演王战团,王俊凯饰演王战团的侄子周正。在周遭人眼里,一个是“疯子”,一个是“逆子”,在具有荒诞色彩的东北世界里,上演一连串闹剧下的悲喜故事。

葛优第一次演精神病人,王俊凯挑战诠释口吃少年角色,他们的表现究竟如何?而已经六年没有交出新作的第五代导演顾长卫,是否能回到和的高水平?

01

你是否有过生活被“卡住”的感觉?原著小说《仙症》的最后一句话写道:“从此我再不会被万事万物卡住。”电影也把这句话献给所有观众。

和小说一样,影片抓住了这个关于生活被“卡住”的表达内核,紧紧围绕、走近王战团和周正这两个曾被生活卡住的人。

王战团游离在疯癫和清醒之间。他喜欢写诗、唱歌、下棋、看书,痴迷广袤神秘的海洋,心怀追寻自由的浪漫主义理想。

“我从荒野来,要到大海去,远方的汽笛已经响起,生活却拦住了我的去路。”从王战团写的一首情诗开始追溯,我们会慢慢了解到他发疯的根源。

周正是王战团故事的讲述者,回望他的过去,旁观和参与他的现在,目睹了种种荒谬和不解的行径,也一步步揭开王战团疯癫背后交织的复杂成因:

他有过被他人受尽折磨的历史过往、有错过挚爱的遗憾愧疚、有远航梦想的彻底幻灭,有婚姻家庭里的不幸遭遇、有备受冷落歧视的个人处境......

王战团卡在了那片他无法涌入的“太平洋”,周正则卡在了天生患有“口吃”。

周正因此而性格内敛自闭,父亲嫌他学习愚笨留级,母亲带他四处治病、迷信求偏方,同学欺负霸凌他,甚至在心仪的女孩面前丢失自尊......

一个在青春期的少年,一个令人心疼的少年。只有王战团,与他无话不谈,也只有这位在外人眼里是异类、怪人的大姑父,才真正理解、关心周正的内心。

王战团对周正说“你没病”,周正对王战团说你也不是“死子”,正是看似与周围世界相斥的这两个人,或许才是那个在落后愚昧的生活环境里显得更加“正常”的人。这对一老一小的忘年交,形成了一组相互对照、紧紧相连的镜像关系。

因此,我们会看到这两个可怜人是那么懂得彼此、靠近彼此,在无助中相互慰藉,也在痛苦中相互拯救。我们越看也越会发现,故事里的所有人,实际上都无助困在了自我封闭认知的世界里,他们也无不都是时代下的可怜人。

02

葛优很会演,塑造过太多经典角色,到了创作晚年的阶段,还能再突破吗?

如同他在发布会上所说,“30年前我说过一句话,30岁可以演80岁,80岁断然演不了30岁,所以路窄了,找我的戏也少了。”

然而这次,葛优真的是遇到了近年来难得与其表演风格适配度极高的角色,也好在有了葛优,才能把小说里的王战团还原得如此鲜活立体,让我们再度见识到这位表演艺术家的高超演技,甚至有再更上一层的惊喜。

葛优擅长演小人物,注重把控微妙的神情和台词语句的节奏感,演蔫怂货、滑头痞子、憨厚老实人这类角色都是他的拿手好戏。姜文曾评价葛优的表演风格具有“不确定性、极端性、“幽默感”,在王战团身上,他把这些表演特点都融合发挥到了极致。

葛优对王战团的理解和再塑造已臻化境,出神入化般演出了王战团介于疯癫与理性的精神临界状态。

他用那种“一本正经胡说八道”的表演风格来呈现王战团的偶尔疯癫,恰到好处。当这种独特的味道融入到王战团这个近似于曾让他拿下戛纳影帝的“福贵”类型的悲剧型人物时,就引燃了更具有强大能量的共情火焰。

葛优演出了疯而不疯,也演出了悲哀伤感的人物底色。有一场戏实在令人难忘,他坐在烟囱上远眺、呼喊祝福女儿婚嫁、禁不住流泪又强忍泪水的纠结表情,在那一瞬间,全世界仿佛都静止了,唯有葛优百般滋味的面容和一边抽烟一边些微抽泣的声响。

他在同一时刻演出了王战团的喜悦、遗憾与自责,这场让苦难有了实感的哭戏极具感染张力。

作为正在表演上升期的年轻演员,从到《刺猬》,王俊凯正处于尝试不同戏路、磨练精进演技的阶段。

这次通过塑造口吃少年周正,他从初中生演到了毕业工作后的成年人,特别是在声音表演的不同演绎和控制力把握方面,交出了重点突出的功课。

他在片中展现了周正两种完全不同的说台词的声音,一种是他少年时期说话的口吃状态,一种是他字正腔圆的旁白,形成强烈的对比反差。

王俊凯演口吃时的台词没有特别多,人物的每一句话都是精炼重点,因此必须传达准确,他说话时对结巴断句的演绎并不刻意,同时放大了对表情和肢体语言的表现,来彰显这个角色“无声反抗”的态度和行动力。

我们也更加被王俊凯在两极转换的情绪里所吸引,他演出了周正内心的自卑和不甘,也演出了他面对强权逼迫的愤怒不满和奋起抵抗的勇敢。

而当周正“周正”了,王俊凯的另一条音轨——抑扬顿挫的画外念白就显得更加意味深长了,这是另一道塑造周正成长转变的隐藏线索。

03

从掌镜的第五代摄影师转型导演后,顾长卫执导的首作《孔雀》技惊四座,夺得柏林电影节银熊奖评审团大奖,第二部《立春》将捧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女主角。《孔雀》《立春》和《最爱》,组成了顾长卫的代表作“时代三部曲”。

当从文艺片赛道转换到商业类型片后,顾长卫却无法适应市场,和遭遇两连败。

这次以《刺猬》重整归来,更是一次重振旗鼓,回到了当初“时代三部曲”的表达精神和勇气。

作者、编剧郑执提供的文本样貌和“时代三部曲”有很类似的基因:人物的疾病、悲剧命运的底蕴、逃脱不出现实的困境、寓言式的书写手法等,都非常适合顾长卫来改编拍摄。

向往浩瀚无边海洋的王战团,何尝不是《孔雀》里怀揣伞兵飞翔梦的高卫红、何尝不是《立春》里想登上巴黎歌剧院的王彩玲,他们其实都是一类人。

他们有着和周遭时代环境格格不入的欲望和坚持不懈的执念,这促使他们去努力突围抗争,又在抗争中节节败退,无奈妥协于现实。当生活一次次把他们的价值都撕碎了,也就形成了真正的悲剧,令人动容的悲剧。

王战团的归宿和“时代三部曲”里的主人公一样注定是无望的、被卡住的。反而是在下一代周正身上,我们最终会看到他的逃离、蜕变和对王战团信念的传承,看到了理想主义还有出口,看到了生活还有希望。

这个具有魔幻现实主义色彩、在冰山下藏有解读深意的小说故事,也没有让顾长卫彻底回到创作的“舒适区”。

他没有走到以往具有纪实风格的文艺片路线,而是打造了一出以喜衬悲的好戏,将类型框架和艺术性相结合,既有强可看性的故事情节,也有深度的人性思索。

《刺猬》基于小说,有超出小说之外的点睛妙笔,有不少属于电影语言的神来之笔。

几乎每一个拍摄画面的角度都微微倾斜,直接将我们置身于一个非常态的故事语境;汽笛的、香烟的、烟囱的烟雾,化作一缕缕勾连人物命运的意象隐喻;大量近景和特写的镜头,不停流转在时空更迭的王战团、周正和整个家族群像里,近距离流动注视着那一张张紧张、焦虑、慌神的面孔。

在并不长的片长时间里,电影以一场急速的奔跑,开启了整部电影高强度的节奏速率,把我们卷入了一场信息量饱满的叙事风暴和狂乱的精神分析里,去观察其中“病症”,去找寻其中“病因”,去看那只“刺猬”到底指向的是什么。

然后迎向大海,跳入大海,随着王战团和周正,我们也游了出去,舒了口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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